079-《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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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毕竟经历有限,今日头回见着谢珩,有些怯生害羞,微笑着坐在乐安公主身侧,甚少说话。

    父子两人在仪秋宫坐到傍晚,才起身离开。

    ——宋敬玄和徐昂归来,端拱帝政事上鞠躬尽瘁,尚有事处理,未再陪着用饭。

    ……

    傍晚的宫廊被斜阳映照,虽无花树草木,朱墙琉璃相映,别添瑰丽。

    端拱帝心中琢磨事情,走至岔路口,才道:“太子妃的事,朕不紧逼。但既然傅伽罗不肯回来,你先前那些荒唐念头,更该收起。一国储君,该学会审时度势,哪怕不愿联姻,也该挑个合适的人入主东宫。”他脑海中浮现起贺昭的影子来,却知道儿子的脾气,未立刻提,只道:“似傅伽罗那般出身,朕绝不允许。”

    “可儿臣只想娶傅伽罗。”谢珩声音平静,与从前的怒色争执迥异。

    端拱帝嗤笑,“朕便明白说了。莫说傅伽罗不愿回来,即便她此刻就在跟前,你母妃和兄长的神位已进了宗祠,傅家的人没资格进去。”

    ——更没资格沾谢珩的福泽,令其子嗣染指皇权!

    谢珩偏过头,盯着红墙不语,挺拔的身影比端拱帝高了半个头,固执倔强。

    “你也该为父皇想想。”端拱帝叹气。

    “父皇为何不能为儿臣想?”谢珩看向他,墨玉般的眸子里如蒙一层寒气,“还是说,父皇希望我跟在淮南时一般,摒弃其他,只专心筹谋拼命,做所谓太子该做的事?”

    那时的他……

    端拱帝不自觉地皱眉。

    彼时的谢珩冷厉得像是刚淬过的锋刃,性情沉闷阴郁,别说父子不亲近,哪怕是作为妹妹的英娥都对他心存畏惧。那样的阴霾,一生中经历过一次就够,他嘴上虽不说,但比起淮南时的阴冷,他还是更怀念幼时顽劣明朗的儿子,鲜活又张扬。

    那样的谢珩,除了傅伽罗,未必没有旁人能帮他寻回。

    端拱帝不语,谢珩却已拱手,大步离去。

    冬日寒风吹动他的玄色衣袍,漫长宫廊中,内监退避在侧行礼,唯有他背影沉郁。

    *

    次日乐安公主带着贺昭去东宫时,谢珩早已带着杜鸿嘉出去了,只剩战青留守,搬出几箱子的东西,挨个给乐安公主瞧,或说起来处,或演其用法,或教其去除,直至后晌,乐安公主才心满意足地叫人抬着箱子走了。

    临近年底,又要封赏功臣又要惩治罪人,事情反倒更多更忙。

    谢珩白日在外奔忙,晚间回到昭文殿的内室,对着匣中玉佩信笺和那盈盈欲飞的彩画风筝,辗转翻覆。实在难以成眠,便起身铺纸研墨,给伽罗写信。

    其实也没多少可写。

    朝堂上的事纷繁错杂,谢珩也不愿拿它去烦伽罗,东宫住着一群男人,也乏善可陈。满心思念倒是真的,每每提笔时,却又写不出来——这些年习惯了将心事深藏,每常对着伽罗时,情意浓处,美人在怀,娇颜浅笑,许多话自然流露。此刻对着苍白信笺,反不知如何落笔。

    于是寄出去的信写得简略,只好期盼伽罗回音。

    回信倒写得很有意思。

    伽罗居于白鹿馆,平常也可四处去逛。李凤麟的夫人姜氏待人和善,看得出谢珩对伽罗的不同,更是着意照料,陪着伽罗将雍城内外有意思的去处踏遍,或是古寺宝刹,或是奇景胜处,或是珠市金坊,隔三差五地就去。

    这些事伽罗都写在信里,漂亮的蝇头小楷落在松花信笺上,比谢珩那宣纸有意思多了。

    谢珩便靠着回信度日,不觉过了除夕年节,至初七时,终于有傅良绍确切的消息传来,说戎楼已探过西胡王之意,有意结盟。

    谢珩闻之大喜,当即禀报给端拱帝。

    端拱帝再召近臣商议,最终由新任鸿胪寺卿同礼部官员结成使团前往,由黄彦博亲自护送。使团顺利抵达西胡,得西胡王召见,因西胡近些年休养生息,也不欲被北凉威胁侵扰,事关重大,见端拱帝诚心,便由戎楼自请亲访大夏京城,细谈缔盟之事。西胡王允准,亦遣使团相随,不待消息传开,迅速前往大夏。

    至三月初,戎楼抵达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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