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月23日(四)-《新加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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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那你怎么能断定我到你的这个年龄还依然是一个穷光蛋。再有,你看好的富家子弟,又怎么能确定他们到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会不会变成像我现在的样子?你能确定你认为的富家子弟对你女儿一直好下去吗?世界是不断变换的,难道命运就是永恒不变的吗?你能说你事业一直蒸蒸不变的发展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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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真让这小子猜对了。不管是猜的还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说范德昌曾在事业的辉煌中给他带来好一阵的荣光,事难所料,他还没尝够甜头,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把他拖进难以为继的囧境。

    前天晚上,范德昌带着满脑子困惑从塑料加工厂回来,看到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糟糕。就像钻进食心虫的梨子,外表一看疤瘌流星的不用深想里面也一定是烂透了。塑料加工厂从开干到现在凭着他的勤俭节约和妥善经营的确给他赚了不少钱。尽管每时每刻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以前所有的困难都不至于影响到他把塑料制品加工厂干下去。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福安政府专门下达文件,所有环保不达标没有一定规模的小工厂小作坊全部关停,是关停,不是整改。像以前那样添加点设备,大方的给别人送上几个纸袋再也糊弄不过去了。在别人看来即使关停了塑料加工厂,凭着这些年经营赚下来的财富,范德昌以后即使啥也不干,跟老伴过着乐享天年的生活也富富有余。事实不是人们想的那样,别看人人每天都在为金钱拼搏,不是赚到钱保证一日三餐用度的活着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说人是为了钱在活着,可就错了。就像一个乞丐每天只要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一天最好能有一顿饱饭吃,等他真正吃饱的时候又开始想,最好能有一个暖和的屋子住,等到有暖和屋子住的时候,又开始想最好能有一个娘们儿陪着说说笑笑的好过日子……。人就是在这样不断的实现又开始想不断的拥有活下来的。就像世上的牛马以及除了人以外任何一种动物都可以保持原生状态活下去,唯有人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大脑正常却没有一点进取心里的人,想在世界好好的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命运不可能让你满足于现状,且不说会不会受到健康冲击,社会不断运转的车轮如果不及时的顺应转换方向,没准把你带到何种境地。

    要想达到环保标准,所有机械设备都得换掉,厂房也得拆除重建。都是机械化程度高的流水线作业,也就是逼着这些小厂关门倒闭。市场根本不缺少这些粗制滥造的用品,倒是小商贩们从中尝到甜头不舍得放弃。扩大规模,建造一个完全符合环保达标的塑料制品加工厂,自己拥有的不过能购买一株树苗的资本,却去奢望一片绿洲的胜景。建一个新的大规模的塑料加工厂显然是不可能的,范德昌开始的时候就没有过长远的打算。事到眼前却无路可走,为了能使他的塑料厂像以前一样继续生产下去,他的脑子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他认为最可靠,最能起到根本作用的想法就是在女儿的身上下点功夫。在他头脑不多的知识里有那么一点点古代中国传来的信息,古代君王统治的时候,弱小的国家为了防止被大国鲸吞的下场,不是动不动就搞联姻吗,最出名的就属秦晋之好。好在自家的姑娘长大了,好在天生又是相貌出众,如果找一个有钱家庭的小子做女婿,或者找一个老子在官场有权有势的小子,或者跟有钱有势沾亲带故的,也许境况还有逆转的可能。从古到今的社会不就是这个样子吗,这样的想法又不是他一个人想到的。

    范德昌没想把自己的事业干得多大,他自信自己没有做大事业的能力。这样小打小闹的经营已经使他心力憔悴,做大事业是需要运气、才干、人气诸多因素。缺弄不好前功尽弃,血本无归也未可知。

    范德昌心里够乱的了,回到家听老伴说起家里发生的事,顿时火冒三丈,好像遇到的困惑不是国家提倡环保导致的必然结果,倒像是这个不争气的丫头给她带来的厄运。关键是他的美好计划被突如其来的穷小子给搅乱了。

    “不要去找她,没了她反倒更好,就当咱们从来都没生养过这个没有一点良心的东西。”范德昌的老伴预感做父亲的今天火气实在有点大,如果不是女儿偷着跑了出去,说不定会用朝女儿挥拳的粗暴方式来告诫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命运的关心。老子打儿子的时候都惯用这种看似合情合理的说辞来掩盖其明明是暴力虐待却又说成是关爱。尽管这样的事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不过看这天的架势第一次破例也未可知。

    只有一个女儿的家庭,女儿几乎享尽了无所不至的宠爱,敢于顶撞父母,敢于自作主张为所欲为同样是娇生惯养的结果。不是父母忽视女儿的存在,而是让女儿任其自流惯了。好在范厚坤在成长的过程里没有染上社会的不良习气,算是一个进退有节懂得人情世故的好姑娘。只是在婚姻大事上跟父母的心愿道不相同,一面是对着一直被崇惯的软硬不吃的女儿束手无策,一面是自感自己早已长大对父母凡事包揽的心理越来越逆反。父母心里永远不可接受的是,自己付出全部爱心养育得多好的姑娘,付出全部心力积攒的财富却便宜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

    “你去看看他在屋里干什么?”范德昌不相信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死丫头还在屋里安心的睡大觉。自从女儿到了十八岁就向他宣布,不准他随便进入女儿的房间,做母亲的为自己被女儿特赦的权力而高兴。

    “出大事了,女儿离家出走了。”母亲见到女儿屋里像往日一样空空,赶忙下楼心里着急跟做父亲的说。范德昌虽然心里着急,嘴里依然硬气的说出了不要去找她,就当没有这个姑娘的话。

    “也许回影楼了?”接着范德昌说出连自己都不可信的想法。找到少有的几个联系方式,打过电话都说没有。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多了,从八点多天黑下来不过个把小时,闭眼睁眼天就亮了,做工的,干公务的,读书的,所有的人都在追赶着时间安静休息。范德昌两口子也不好搅扰得亲邻不安。又加上姑娘做事从来都有分寸,这一点并没使他们太多的担心。

    范德昌也许太累了,也许横下心来教训死丫头一顿,生气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假装睡觉,耳朵却努力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老婆坐在一边唉声叹气,想到外面去找找,一来怕黑,二来姑娘回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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