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拓跋硅既然这样坏了草原的规矩,只毁灭我们这几个部落是不够的,他借口要带大家进中原花花世界,于是带着几百个部落,上百万的部众,几乎搬空了整个漠南,大举南下,在灭亡了后燕帝国之后,说是让大家自行决定去留,可以回草原,也可以留在中原。”
“其实,绝大部分的部落,是还抱着以前的想法,在中原这里抢掠了一把,有了人口,粮食,布帛丝绸这些后,就回到草原,继续过自己的游牧生活,但是拓跋硅却是连威胁带恐吓,说是他的拓跋部,肯定是要入主中原,以后他本人也是留在平城作为首都,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常在草原了,也不可能有效地监视和仲裁草原之上的各种纷争。”
“而且,不仅如此,他还有意无意地故意挑起一些中小部落之间的纠纷和冲突,让他们为了从后燕夺取的人口,财宝而相互征战,而一旦这些部落开始使用被俘的后燕将士作战时,他就宣布这些部落包庇窝藏了后燕的余党,图谋不轨,想要叛逆,于是不由分说地把这些部落给消灭掉,几次这样做后,所有漠南的部落都明白,拓跋硅是绝不会让他们平安地留在草原上的,一旦违背了他的意志,那拓跋部,还有其他忠于拓跋部的仆从部落,都会象狼群一样地把自己撕碎,所以,他们只能屈伏于拓跋硅,不情不愿地表示愿意臣服于北魏皇帝,带着自己的部落进入中原。”
刘裕沉声道:“可是这些部落,好像没有象中原百姓这样编户齐民,严格管理吧,拓跋硅设立了一些领民酋长的官职,还按部落的大小,帐落的数量,分为第一领民酋长和第二领民酋长,然后让这些部落,在从并州到河北的山林原野之间分布,比如尔朱部落,就是在并州的秀容川,和曹操以前迁南匈奴五部进并州一样,拓跋硅仍然是保留了这些部落的生产生活方式,让他们依然以游牧的方式行于世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能继续为拓跋氏的朝廷,提供足够强大的骑兵部队,我说的没错吧。”
贺兰敏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对了一半,其实,是那些跟拓跋部关系比较疏远,只是依附和臣服于他的外姓部落,如尔朱氏,于氏这些,有了领民酋长之类的官职,安置于各地,有草场水源的地方,供其保持在草原上的生活方式,至于拓跋氏本部,还有那些近亲部落,联姻部落,则是有另一种方式,就是变成城民,驻扎于大城之中,就象你们中原的春秋时的士族一样,以国人的方式成为专业,常备的军户,而普通的族人,则是安置于漠南草原之上,设立牧场,禁止其大规模的迁移和因为争夺水源草场的过程中发生冲突,每年给他们明确的贡赋任务,要他们提供足够的牛羊和马匹,以供应在中原的各个城邑之中驻守的城民。”
刘裕的眉头一皱:“还真的是以前的那种国人野人的制度,只不过,等于整个漠南的草原,变成了给中原的国人,哦,不,是城民们提供马匹,装备的基地了?漠南产出的战马,就成为在中原的城民们的坐骑。除了战马以外,各种军械,兵器,甲胄,应该还是在中原生产的吧。”
贺兰敏点了点头,说道:“大部分的铁制兵器,还有盔甲这些,是在中原生产的,只有战马是在草原出产,而且,北魏其实城民是居住在城邑之中,相当于在城里开了个军营,但操练武艺这些,就成了问题,如果只是在城外的荒野之中练习骑术,那后面会慢慢地在骑射之道上衰落,不如在草原的那些人,所以拓跋硅也是把都城放在座落在长城上的平城上,就是为了让拓跋氏部落的子弟,还有那些近亲部落的贵族子弟们,能有充分的条件在塞外草原上演武练兵,不至于进了中原之后,真的连骑射技能都要衰落了。”
刘裕冷冷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些城民,其实只是在城中驻守的部落武士们的家属而已,在漠南草原养马放牛羊,然后提供给在中原,哦,不,应该准确地说,是提供给在九边边塞之地,临近草原上的这些城民们作为战马,而北魏的南部各州郡,除了有少量的城民外,还是靠中原的汉人汉军为主,对吧。”
贺兰敏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所以北魏曾经有过多次的军棋推演,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果南方的东晋统一后,也许会大规模北伐,一旦东晋北伐,他们是打算先放弃中原河南一带的州郡,退往河北,以黄河为险阻,全力防守,消磨晋军的锐气和后勤补给,等到秋冬时节,马儿骠肥体壮之时,则从草原征集数十万骑兵,对晋军展开全面的反击,一举将之击溃。当然,他们做这种推演时,南燕还在,所以头号假想敌,还是以南燕为主,我是用晋军来代替南燕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样的打法够凶残的,想要打过黄河,绝非易事,而如果是沿黄河一线处处设要塞驻守,千余里的河岸,是防不胜防的,一旦天寒地冻,黄河结冰,那魏军铁骑可以踏河而来,一点击破,处处挨打,所以,我不能让魏军如愿,与北魏的战争,最好是从齐鲁直接出兵,直取河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