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负豪-《重生八零小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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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静仪的电话便打来了!
够效率的!
“我怕你想不开呀。”
叶静仪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马三宝,我同情你,但你也不算很无辜,这场火,是由于你的私人恩怨而起,若不是你平常人际关系处理不当,也不至于遭此暗算,这件事,无论你能不能度过去,我都得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过自信。”
“……”
宁七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吐出句,:”叶阿姨,我受教了。”
“马三宝,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也不说太多,你现在肯定缺钱,定会想着去哪里找谁筹钱,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要找到凛凛那里,他出国没到两个月,正忙着熟悉环境,你一去电话,他心神就会乱了,明白我意思没。”
宁七嗯了声,没做多说。
在话筒里听到叶静仪声音的那一刻起。
她便知道对方的来意了!
“这样吧,好歹你也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叶静仪继续道,“你缺多少钱,我借给你,但丑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钱只要给你了,以后你见到我,就要像徐文馨一样,伏低做小,不能给我脸子看,想你也再难去掀起风浪,就拿钱还完账,安心的把大学读完,日后,至少能有个拿得出手的文凭,将来我凛凛带你去见长辈也不会难看,好了,你说个数字吧,需要几十万?要不我凑整给你拿一百万?够没。”
“……”
豪气呀!
宁七有一种要被资本拍懵的感觉!
可叶静仪的每一句,都针刺一样!
扎的宁七本以为麻木的四肢百骸!
顿起痛感!
宁七微微侧脸,看向一旁大衣柜镜子里,自己那张麻麻赖赖的脸,喉咙里发出无声的笑音,“阿姨,您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挂了。”
“?”
叶静仪在话筒那侧怔愣片刻,“你不用钱?马三宝,这时候你就不要在装相了,我知道你为了给你奶奶看病,一下子预售了五十万的人参,钱基本全花了,服装厂是你的经济来源,现在也一并损毁,可能还有订货商家的违约金要赔付,你这时候,还要什么自尊心?!”
句句属实。
宁七真挺欣赏叶静仪的率直。
雪中送炭!
不过炭有些太过烫手!
没法接。
“叶阿姨,您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需要钱,但我会想办法去筹钱,这件事我也不会惊动乔凛,您要没别的事儿,今天,就先说这些吧,我这边还要忙。”
“……”
叶静仪无语了几秒,气对方的不识抬举!
“马三宝,你现在撑不住没人怪你,甭说你是个年轻人了,就算上了年岁,遇到这档子事儿也无力回天,都得缓个十年八年,目前重要的不是较劲,而是怎么能让你自己不因破产而面临大额负债,别最后搞得大学都没去念,一无所有,死狗一样,就会天天以泪洗面,期期艾艾,整成那出儿给谁看呢?不还得我儿子去拯救你!!”
死狗?
宁七没接茬儿。
“马三宝,你在听我说话没?”
叶静仪哼笑了一声,“行,你愿意变成烂泥,我也不拦着,话我是说清楚了,另外提醒你,我们家的儿媳妇儿学历不能太难看,别一时无脑连唯一能拿出手的大学都白考了,再有,我儿子的车不能卖,你开可以,卖了我可急的!”
语末,叶静仪又丢下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似自强不息,其实欲拒还迎,可怜兮兮,你是想感动谁呢,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人!”
撂了电话。
嘟——
忙音响起。
宁七抿了抿唇,合上话筒。
“这个叶阿姨也太有意思了吧!!”
胡秋月听半天早就忍不住了,“要借你钱还说一堆没用的,她是在安慰你,还是给你找气受呢,还可怜兮兮,你又没有去求她!”
“她只是在提醒我……”
宁七呢喃着,“人,要想活得硬气,就得靠自个儿。”
身体好累,心也好累。
但凡想接受谁的恩惠,必然要承受其‘敲打。’
她走心的,倒是叶静仪的那几句‘死狗’,‘烂泥’,‘一无所有’……
叶静仪倒是把她遇事后会有的反应都给吃透了!
连她想萎靡不振,都变成矫揉做作了!
院里似发出闹腾的响动——
一时间,人声阵阵。
宁七透过窗户望出去,在院子内看到了熟悉情景人影!
很虚幻。
海市蜃楼一般!
“爸……”
宁七清楚是假的,还是奔到窗前,喃喃的,叫了声,“爸……”
“三宝,你看啥呢?”
胡秋月对宁七的举动不解,狐疑的询问,“院里有啥呀。”
“先别说话……”
宁七抬了抬手,视线仍看着院内,眼前似放起快进电影,一幕幕,都是熟悉的画面。
家境衰败,宁老六牵着她的手走出别墅,父女俩蹲在农贸市场吃着盒饭。
宁老六的身前立着个写着‘万能工’的牌子,他把肉夹到自己的盒饭里,“闺女,吃……”
“我不要。”
她嫌弃的搪开,“爸,在这蹲着吃饭,丢死人了……”
宁七像个旁观者,扯着唇角傻笑着,看着宁老六在似真似假的景象中横眼,“啧!闺女,咱这盒饭没偷没抢,可是花钱买的,肉又没得罪你,赶紧吃,吃完好有力气去嫌弃丢人……”
没等吃完,父女俩的身前就站了人,“擦窗户你能做吗,一天一百块钱,十六层楼。”
“能能能!”
宁老六忙不迭的站起,“我是万能工,啥都会干的,擦得可亮堂了!”
“爸,十六层呢。”
小姑娘抓住他,“算了吧。”
“二十六层你爸也行!”
“我跟你一起。”
小姑娘起身,“咱俩一起去擦。”
“人家就用我一个人,显得你啥了!”
宁老六跟着来人走,回头嘱咐着闺女,“吃完饭回家等我,别乱跑,晚上爹给你加菜!”
“……”
宁七抬手附在嘴前。
画面一闪,宁老六坐在写着‘占卜算命’的桌子后,“在下姓宁,排号第六,事主称呼我宁先生就好。”
“宁先生,您看看我这卦象,运气咋样?”
来人小心翼翼的询问,态度十分恭敬。
宁老六看了看卦签,点头道,“此乃泽水困卦,你最近坎坷很多,诸事不顺。”
“对对对,宁先生!”
来人似被戳到,“还望解惑!”
“此卦兑上坎下,水在泽下,万物不生,寓意君子交困,小人作恶。”
宁老六微微眯眼,“多不如意,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
“……”
宁七捂着唇,画面里的她,正站在宁老六身后,听着当爹的一席话有些暗暗偷笑。
觉得他在忽悠卖弄!
但此刻!
宁老六说的签文却像是道进宁七的心底!
“宁先生,我要怎么做呢?”
爸,我要怎么做呢?
宁七跟着景象里的人一同寻问,只见宁老六放下卦签,“莫急,此卦虽有困顿,君子仿佛被缠绕在困扰的葛藤中,挣脱不出,周围似有山石摇摇欲坠,但兑卦,又有徐徐之相,亨达之意,泽水本为喜悦,亦有柔和之姿,坚行正道,方能摆脱困境。”
语落,宁老六正色道,“卦文诗中有诀,困扰迫人需隐忍,空言无信反蹉跎,求人之问当得遇,顺利无灾福自多,坚持到底,走出去,一切,也就迎难而解。”
走出去?
宁七唇角发颤。
景象再次一换,变成了她和宁老六早些时租住的居民房。
高考失利,她把自己关着屋子里,每日浑浑噩噩,以泪洗面。
宁老六劝也劝了,安慰也安慰了,最后索性就由着她去消沉。
“闺女,吃点饭吧。”
到了饭点宁老六会进她的卧室,把面条放到桌子上,“吃些东西,吃完饭才有劲儿继续难受。”
她当时受了很大的打击,前路已然昏暗了!
靠在床上,她似垂垂老矣,“爸,你对我失望了吧。”
“还成吧!”
宁老六还拿着根冰棍,咬了一口点头,“反正你这死德行是让人挺闹心的,我说,你啥时候能缓过来,给爹个信儿,省的爹还得在家给你当保姆。”
“我又没让你在家守着我!”
她委屈的不行,“我这么用心三年,临了临了却拉起肚子,爸,我要不要这么倒霉!”
“事儿已经出了呀。”
宁老六无所谓的,“大不了你就在复读一年,爹又没拦着你,你天天这么虐待自己,屁用不顶的!”
“我难受呀!!”
她哭得眼泪都要干了,咧着嘴看向没事人一样的宁老六,“爸,我是废物吧!在你眼里,我现在就是废物了吧!”
“你可比不上废物!”
宁老六扔掉冰棍筷子,“闺女,真正的废物,可都觉得自己牛比着呢,没那自省的觉悟!”
说着,他上前拉开窗帘,“阳光明媚呀,闺女,你在家哭也是哭,不然咱出去哭吧,不管咋样,别耽误挣钱,这月房东都催我了,交不上房租,搞不好你就要去桥底懊悔人生了!”
“……”
画面里的小姑娘在床上蹬腿,仰面悲痛,“爸!你就不能好好的安慰我,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爹!”
噗~
宁七却有些失笑,泪水糊了满眼——
画面整合模糊,宁老六一人背手站在院子里,踏着薄雾,潇潇洒洒,似要远走。
“爸!!”
宁七喊了一声,“爸!你别走呀!”
“闺女。”
宁老六没有回头,笑音却传了回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爸……”
宁七哑着声,眼泪越发汹涌。
直看着他的背影从薄雾中消失。
院子里,恢复了空旷安静。
“三宝,你别吓姐呀。”
胡秋月揽着宁七的肩膀,惊惊惧惧,“你爸不是很早就没了么,他在哪了?”
“……”
宁七摇头,扶在窗台上,肩膀颤抖,眼泪潺潺流个不停——
过滤着刚刚的一幕幕,压抑的心气儿却逐渐开始透亮!
前世她高考失利,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
最后,却被现实推着朝前走,没时间再去蹉跎!
泽水困卦。
坚持到底,方能踏破困境。
想着宁老六,他这个永远不那么‘正经’的长辈……
宁七有些开悟了。
“三宝?你……”
宁七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胡秋月,喉咙里却笑了一声,“秋月姐,我以为自己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懂,任何风浪都经得起,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看东西很表面,我并未真正经历什么,我爸给我保护的太好了……”
胡秋月不懂三宝为啥忽然说这些,静静的,没接茬儿。
“我虽然看到了一些龃龉,可我爸,一直挡在我身前,他教我宽容,教我良善,今天,我处在了我爸当时的位置上,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血腥,又有多大的胸怀……”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呀!
宁七定定的看向窗外,“我总觉得他不靠谱,他不沉稳,他太性情,现在我明白了,他很久以前,也是和我一样,做事低调,谨慎,生怕祸从口出,被谁诟病,你装,你嘚瑟,你为人猖狂,当失去一切后,他活出了自我,活出了洒脱,人就是这样,带着枷锁,反而包裹住了自己,得挣脱开,由此,才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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