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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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显然没怀好意,然而毕竟是被她连累负伤,伽罗有苦难言,想了想,将旁边一架海棠收腰小圆桌推过来,拉起谢珩的手臂搭在上面,再搬个绣凳到旁边坐着。旋即向谢珩和善笑道,“殿下若是劳累,先眯会儿。”

    原本触手可及的人,变成了一臂之距,谢珩还伤着左臂没法动,只能干看着。

    心里明白她还在犹豫,却也不像从前那样对他敬惧,所以明摆着耍心眼,无所顾忌。

    谢珩低哼了声,仰头靠在软枕,阖眼歇息。

    柔软的指尖蘸了药水抚摸揉捏,渐渐驱散满身疲惫,令浑身紧绷稍稍舒缓。

    这些日劳力费神,确实十分疲惫,他也不是铁打的身子,靠着软枕躺在榻上,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小睡过去。然而那些触感还是真实的,伽罗微凉柔软的手指,落在他手臂上的温热鼻息,蹭过伤口的细纱……

    轻盈如蝶翼般扫过手臂,落在心上。

    ……

    伽罗捏着细纱,缠得小心翼翼。

    那伤口的颜色虽比先前好了许多,然而血肉未愈合,仍旧瞧着怕人。伽罗不敢触痛谢珩,听他鼻息平稳渐渐入睡,遂重回榻边,小心包扎。待纱布缠好,就想起身去洗干净手,再给他穿好衣裳后离去。

    谢珩睡意渐沉,此刻意识朦胧,半在梦境。

    伽罗起身时,梦里的他却敏锐地察觉了倏然离开的手和床榻旁起身的人。

    脑海里某根弦霎时绷紧,他下意识伸手,牢牢握住伽罗的手。旋即睁目,朦胧看到正欲离去的身影,坐起身的同时用力一扯,口中低促道:“别走!”

    伽罗哪料熟睡的人会突然出手,被他大力拉扯,身子一倾,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

    谢珩的睡意已然散去,右臂却就势收住,紧紧将她抱住,胸腔犹自砰砰直跳。

    伽罗低呼,身体跌在他腿上,脑袋撞在他不着寸缕的胸膛,将他硬鼓鼓的肌肉亲得结结实实。猛然袭来的男人气息,令她有片刻懵然,唇边就是他光裸的胸膛,那是从未有过的刺激,令她脸上迅速涨红。

    旋即,残留的理智让她想到另一个问题——

    “伤口!”她顾不得羞窘,握住谢珩手臂。

    谢珩满脑子旖念被她所惊,反应格外迅捷,嘶的一声皱起眉头,左臂没了骨头般垂落下去,微微颤抖,仿佛痛苦之极。

    伽罗吓得声音都变了,“伤口如何?要不要叫……”

    “不用。”谢珩抽着冷气回答,低头瞧见伽罗滚烫红透的脸,不待她爬起来,就势伸出右臂将她压回怀里,握拳咬牙,沉声道:“能忍。”

    他果然能忍,右臂将伽罗越抱越紧,叫她烫热的脸颊贴在胸膛。

    谢珩眼底渐渐带了血丝,声音都似嘶哑,咬牙切齿道:“伽罗,你闯的祸!”

    伽罗满心满脑都是他的炙热胸膛,只剩三成理智还能思考,愧疚道:“我也不知道殿下会突然……手臂不是不能动了吗?”

    “是几乎废了,不能用力,免得伤势更深!”谢珩强词夺理,胸膛起伏,疼得声音都哑了,“我正睡着,哪里防得住。这回拉伤,又得废半个月。”

    伽罗很委屈,又很担忧。

    她纵然不笨,对毒.药这类东西毕竟知之甚少,虽觉得谢珩方才那用力一拉跟从前的凶悍无异,被谢珩这般指责,心里也犹豫起来——谢珩当时说手臂几乎废了,没法动弹,她只当是伤及筋骨无法用力,如今看来,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原来是不能用力,免得加重伤势。

    然而这回的事终究怪不到她头上,伽罗挣扎着从谢珩怀里爬起来,满脸通红。

    “我哪知道殿下会突然……”

    ——突然发疯。

    谢珩当即镇压她的反抗,咬牙道:“谁让你先逃出京城,让人担惊受怕。”

    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伽罗脑子都发烫似的,片刻之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她逃出京城,他日夜悬心,连梦里都紧绷着怕她再逃走,才会有方才过于激烈的反应。

    罪魁祸首又是她。

    原本烫热的脸,因这句话而愈发灼烧,她对上谢珩的目光,心跳愈来愈快,又担心他伤口,道:“伤口要不要重新包扎?”

    “包扎没用,毒.药伤的是筋骨。”

    “我是怕方才扯开箭伤……”

    “反正这条手臂归你调理,何时痊愈,何时算清!”谢珩咬牙,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像是有烈焰涌动,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扑过来将她吞下去吃掉似的。

    他既然这般说,想必方才并未扯破伤口,没有太多血渗出来。伽罗被谢珩灼热的目光盯得心慌,即便未经人事,也能猜出此刻他快要化身凶兽,脸上烫热难以褪去,满脑子又是方才他起伏炙热的胸膛,再也没法呆下去,拎起尚且凌乱的药箱,当即拔步往外走。

    谢珩怒道:“回来!”

    “夜已深了,殿下早些歇息。”伽罗哪敢再回去闯祸,匆匆回应,到得帘帐后面,回身粗粗行礼,便仿佛被火追着似的,快步走了。

    到得门外,冰冷的夜风吹到脸上,浇灭火热,她走了几步,才稍稍寻回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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