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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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数日来,她先是带病卧床,后被端拱帝密谈,还是头一回笑得如此开怀,全无顾忌。

    像是有满园春花绽放,于萧瑟秋日,平白让人觉出明媚。

    附近悄无人声,远近皆有树影遮挡,嶙峋假山是天然屏障。谢珩有一瞬的恍惚,鬼使神差地将身子凑近,“那么伽罗,如何谢我?”

    “嗯?”伽罗欢欣之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从前谢珩只是口头许诺,这回是真真切切从鹰佐手中安然无恙的救回父亲,这可是天大的恩情!何况,看端拱帝的态度,似是叫欲傅家男人皆死才能后快,谢珩瞒着他营救,隔了千里之遥,又事涉敌国,实属不易。

    怎么报答?

    不如认真考虑下,将来能否说动戎楼外祖父与大夏结盟?

    心中思量未定,却见谢珩凑得更近,几乎触到她的唇瓣。

    四目相对,她心思飞转,他却隐然带笑。

    伽罗仰身向后,敏锐地发觉谢珩笑得不怀好意。

    他的轮廓雕刻般分明,虽然眼底寒冰已融,不似从前那样阴冷可畏,身上那股冷硬气度却还在。人前端贵威仪,铁腕厉目,唯有在她跟前,渐渐露了温柔态度,但那温柔都是有节制的,合乎东宫端贵身份。而一旦露出眼前这般态度,必定是在打坏主意——

    譬如上回昭文殿的面红耳赤,别苑外诱她入觳。

    伽罗顿生提防之心。果然,不待她回答,谢珩便扫过她脸颊,凑近耳边,低沉的声音稍带笑意,“不必重谢,让我高兴下即可。”旋即稍稍退后,侧脸向她,眼角余光却觑过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伽罗脸上陡然腾起火焰,兔子般往后跳开,“不是这样报答的!”

    说着,连退四五步,一溜烟跑到菊丛边看花去了。

    谢珩就着风站了片刻,才恍然回神,跟过去,但见她两颊嫣红,垂首躲避目光。

    不远处宋澜拐过来,谢珩余光扫见,站直身子的瞬间,脸上已是往常的沉肃态度。

    “启禀殿下,筵席已经齐备。”宋澜端然行礼,女官的锦绣衣裙摇曳,映衬黄花。

    谢珩颔首,瞧见伽罗衣衫随风,吩咐道:“去南熏殿,取件披风。”

    宋澜躬身应命,告退离去。

    伽罗也不敢逗留在这危险之地,劝谢珩回水榭。

    ……

    筵席并未铺陈,菜色却格外精致。

    家令寺的人和数位女官在外侍奉,谢珩命人隔水弹奏琵琶,泠泠乐声中,菊酒甜香。

    伽罗不敢引火烧身,又牢记端午那晚喝醉后犯糊涂的教训,小口小口,喝得很慢。

    不过琵琶伴着水声,倒是颇有意趣。

    直至弦月将沉,醉扶归。

    *

    九月初九,满城菊花盛开,朝堂百官休沐一日,京城内外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外出登高。

    因春日里虎阳关大败,家国动荡、朝政不稳,还有官员被掳走,众人皆没有踏青游春的兴致,到得秋日,热情分外高涨,至重阳时,推至顶峰。明德门外,车马成行,清早开城门时就已排了不短的队伍,待早饭后旭日高升,行人车轿,堵得几乎水泄不通。

    出了城官道上也是车马络绎,大多奔向最宜登高的锦屏山、莲花山等处。

    伽罗既然另有筹算,自然不会凑热闹,按先前跟谭氏的约定,选了少有人至的铜石岭。

    铜石岭位于京城北郊,有七八十里之遥。旧时曾是采挖铜矿之处,后因采挖过甚,常有塌方灾祸,每逢下雨又有山石泥流,令附近百姓苦不堪言,后经朝廷明令禁止,停了采矿。

    其实铜石岭风光极好,比起别处有名的登高之处并不逊色。只是早些年岭北被挖得满目疮痍,无人愿意前往,即便后来停了采矿,断崖深坑间渐渐长了野草灌木,恢复些许景致,而岭北又有殊异美景,习俗已定,依旧少有人至。况且铜石岭离京城远,骑马还得将近一个时辰,带着女眷的马车更不愿意来这里,所以少有人问津。

    所以伽罗提出去铜石岭的时候,谢珩颇觉意外。

    不过既然伽罗喜欢,谢珩也无异议,点了战青、刘铮及数名身手出众的护卫随从,由岳华贴身保护伽罗,便各骑骏马,出北门奔赴铜石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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