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帝阙春》


    第(2/3)页

    “紧张至此?”端拱帝若含哂笑,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儿子闹脾气,淡声道:“朕不会拿她怎样。”不再理会将信将疑的谢珩,上了龙辇,起驾回宫。

    家令胆战心惊,杜鸿嘉满面忧色。

    谢珩挥手令他们退下,进门见岚姑忧心忡忡的站在角落,也让她出去。

    ……

    门扇阖上,院里只剩伽罗和谢珩两个人。

    谢珩抬步,还未走至伽罗身边,伽罗已经转过身来,屈膝行礼,“拜见殿下。”

    她的神色迥异于往常,病中脸色苍白,眼神却分明倔强。整个南熏殿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侍女嬷嬷,正殿不知是何时落锁,唯有寻常仆妇居住的侧殿半敞,斑驳冷清,仿佛这样,伽罗才能有资格居住在此。

    谢珩一瞬间明白了这伪装用意,怒从心起,袖中折扇突然甩出。

    扇内藏有利刃,切金断玉,金戈撞击声里,铜锁落地,撞开门扇。

    “南熏殿本就是给你住的,无需伪装。我要你住在这里,父皇也不能阻止!”谢珩跨步上前,隐隐含怒。心中其实明白,杜鸿嘉这样安排是为伽罗着想,本身没半点错处,然而却还是有闷气上涌,让他愤怒,甚至觉得无能——喜欢的人就在跟前,却还是在他的地盘委屈受辱,他位居东宫,看似翻云覆雨,连她都护不住!

    伽罗微愕,下意识道:“殿下息怒。”

    “不是冲你生气。”

    ——是冲自己生气。

    谢珩硬梆梆的解释完了,又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皇上只问我长命锁的事……”

    “他知道我喜欢你。”谢珩打断她,“方才趁我不备,专程过来,必是刁难。”

    伽罗愣住,原以为端拱帝是以隐秘手段探得,却原来,是谢珩主动坦白。她着实没想到,清楚端拱帝恨意的谢珩,居然会这样快就坦白心意。

    “所以……殿下都说了?”

    “说了,他才会突然——”谢珩胸膛起伏,强压住对端拱帝的愤怒。从方才端拱帝陡然转变的态度,谢珩便能猜得出来,端拱帝拿他没办法,便从伽罗身上下手——这招本该用在敌人身上的釜底抽薪,用在亲生儿子身上,还是对着病中毫无反抗能力的伽罗,焉能不叫人生气?

    谢珩缓了口气,才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向你出手。伽罗,是我处置欠妥,回头自会同父皇说清。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

    伽罗却已不在乎会不会有第二次。

    “他没拿我怎样,殿下不必生气。但我确实累了,殿下让岚姑进来吧,我想歇息。”

    她说着,转身就想进屋,是疏离抗拒的姿态。

    谢珩没吭声,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抱入屋中,放在榻上。床榻不算太大,靠枕锦被皆在旁边摆得整整齐齐,谢珩将伽罗困在臂弯,一手扯过软枕叫她靠着,一手撕来锦被,手臂微扬,带着力道,铺平锦被。

    旋即,跨步过去倒了温水,递到伽罗跟前。

    这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迅捷无比。

    伽罗方才跪地行礼,又紧绷身子应付端拱帝,疲累之下头脑略微昏沉,直至谢珩的水杯递到唇边,才算反应过来。

    她偏过头去,不看谢珩,也不接水杯。

    “我说过,心有所属,无意于殿下。皇上深恨傅家和高家,绝不可能坐视殿下对仇家之女有意,所以殿下不必再自寻烦恼,徒增父子罅隙。”伽罗望着床榻里侧细密的檀木纹,像是能闻到佛堂内的袅袅檀香,声音愈发淡漠,“殿下书房里那枚风筝,跟昭文殿格格不入,跟这座东宫也不相称。回去丢了吧。”

    丢了?丢了她精心绘出的礼物吗?

    谢珩咬牙,手掌握着伽罗肩膀,迫她看向自己。

    “对我无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伽罗直直盯着他,“嗯。”

    他才不信!那晚在京郊山中,她说她心有所属,他几乎信了,甚至想过,该如何消除她对那人最后的留恋,死心塌地的投到他怀中。至此时才算是明白,她不是心有所属,而是心有顾虑——今日父皇的态度和作为,恐怕早就在她意料中,所以才会顾虑退缩,断然拒绝。

    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聪慧灵透,想得比他还长远!

    谢珩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几乎要将伽罗洞穿。

    榻间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伽罗的手死死揪着锦被,咬牙道:“我确实,无意于……唔!”

    短促的低呼自唇齿间溢出,谢珩俯身如电,猛然封住她的双唇。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竭尽全力筑起的壁垒,被他瞬间掀塌,灰飞烟灭。

    伽罗挣扎,却逃不开他的桎梏。

    谢珩记着她还是病体,并未肆意攫取,但半点也不容她逃脱,双臂左右箍着,俯身将她压在靠枕上,双目怒睁,直视伽罗。

    伽罗也瞪着眼睛,对着谢珩凶神恶煞的目光。

    像是有烈火袭入,将胸腔内结起的寒冰寸寸烧得融化,逼她步步退缩。原本刻意冷漠的眼神,渐渐战败,变得和软,于水火攻守中煎熬、退缩。

    谢珩突然轻轻咬了咬她的唇,带着强自压制的怒气,带着歉疚的温柔。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