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帮她的话,他还有点想上赶着-《北纬三十三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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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江浮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怎么就触到这位大神的逆鳞了。

    站在台球馆等消息的冰冰,看到唐意风出了网吧,赶紧丢掉手中的工作跑到江浮面前,一脸期待地问:“要到了吗?”

    江浮僵硬地摇了摇头:“我得走了。”

    冰冰看了眼时间:“你最近怎么都走得这么早?”

    江浮解释:“没办法,我得抽点时间学习,否则我们家就要不太平了。”

    冰冰显然并不想了解她的苦衷,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刚做的指甲:“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马上国庆客流小高峰,咱这里的主陪练只剩一个名额,你来一下子不来一下子的,我真不好给你安排。”

    那言外之意其实就是你要把老娘哄开心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江浮听是听明白了,但她不想出卖唐意风的隐私,只好装傻,并且往死里给冰冰戴高帽子:“谁不知道冰冰姐你人美心善,你肯定都能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对你那是一万个放心。”

    “别,”冰冰后退一步,跟她保持距离,“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

    江浮笑了笑没跟她认真,打了卡就往前海外走。

    从扶梯上去,一楼的电玩城里重金属音乐震天动地地响着,江浮捂着耳朵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抓娃娃机那边站着的唐意风。

    他旁边则站着温想,两人挨得很近,都背对着她。

    温想的黑直长发披在肩头,光是一个背影,那也是学生时代的“直男斩”。

    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江浮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那把被随意绾在脑后的头发,为了避免尴尬,她绕了一大圈从侧门走了出去。

    唐意风十分没有耐心地把身上最后一包卫生纸递给温想:“你还要哭多久?”

    温想边抽泣边说:“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吗,我刚被人拒绝耶!”

    “和我没关系吧。”唐意风觉得自己被拦住,在这里听她说了半天废话实在是相当莫名其妙,“没事我先走了。”

    温想红着一双眼,嗲着说:“你就不能带我一起回去吗?”

    唐意风往边上挪了一步:“不要不分对象地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那你吃哪一套?”温想赶着话问。

    唐意风不留余地地回:“如果是你的话,哪一套我都不吃。”说完就走了。

    公交站台上的地砖有些年头了,踩上去会有很明显的松动感。江浮低着头用脚尖把其中一块给踢翻了起来。

    身边传来干净低沉的声音:“破坏公共设施是违法的。”

    借着背后广告牌的光,江浮看到唐意风正低着头看自己,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笑。

    她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温想,于是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你还想有谁?那个冰冰?”

    江浮嘟囔:“你不就是看不上人家冰冰嘛,看不上就看不上呗,生什么气啊,你以为我会哄你?我才不会呢!”

    唐意风从背后拿出一盒酸奶递给她:“跟你道歉。”

    江浮马上就过意不去了:“啊,那个,”挠了挠头,“我没怂恿你早恋的意思,而且冰冰想要你电话,也不是要跟你谈恋爱什么的,她就是觉得你帅,我……”

    “车来了。”

    唐意风先上车,刷了两次卡,然后走到一个空位边,示意江浮过去坐。

    江浮本来就比他矮,现在往那儿一坐,看他就完完全全只能仰视。唐意风双手扶着她座位旁边的扶手,低头对视上她目光的时候,那角度简直“谜”之暧昧。

    江浮内心奔腾,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她低着头把酸奶一口气喝到空盒,最后把盒子吸扁还不愿意放手。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瘦长干净,带着点洗手液淡淡的味道,在她眼前一掠而过,从她手中把酸奶盒子拿过去。他似笑非笑地问:“练肺活量?”

    “没啊。”她顺便转移话题,“表哥,听说你月考考了第一名,哇,你怎么这么厉害!”

    “考第一名很厉害吗?”

    江浮非常认真地点头说:“当然了,你想想,一个年级一千多人,相当于你脚底下踩着一千多个人头呢,你说厉不厉害?怎么样,那感觉是不是特别爽?”

    话是好话,但唐意风总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怪瘆人的。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才对吗,对于考第一名的感受。”

    江浮装傻:“啊?我一个学渣,我清楚什么。”

    唐意风根据毛尖提供给他的线索平静地陈述:“两年前,起州参加中考的学生共有二十多万,而中考状元只有一个,和二十万分之一相比,千分之一,你觉得算得了什么?”

    “哈哈——”江浮绞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做错事被老师点名的小朋友,“我哪知道啊。”

    唐意风轻笑:“你不知道吗,可是我听说那个中考状元叫江浮。”

    “没有啦,同名同姓而已。”江浮一双手摆得很欢实。

    唐意风站直,不逼她了:“这样啊。”

    “嗯。”说到成绩问题,江浮脑子转得很快,“表哥,你看啊,古人说得多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认为这个‘达’它不一定仅仅只是指有钱,同样一件事,你做得比我好,那就是‘达’,那你就要兼济一下没你做得好的人……”

    唐意风抓着手环,看她绕来绕去就是不奔主题,于是笑着打断:“帮你补课?”

    江浮抬头,做出了一个超级浮夸的表情:“你会读心术啊?”

    “不会。”

    “那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你给我补课?”

    公交车到站,唐意风先江浮一步下车,江浮跟在他身后抓住他的校服袖子,喋喋不休地追问:“你说嘛,你怎么知道的?”

    唐意风回头看她:“猜的。”

    “那你也太厉害了。”接着,她就开始不要钱地夸,“表哥你真的是巨厉害呢,你怎么这么优秀啊?你就是‘唐独秀’你知道吗?你除了学习贼棒还有什么超能力,会飞吗?”她跳到唐意风面前,学着超人的动作,“内裤外穿,然后像这样,‘嗖’的一声飞走,会吗?”

    ……

    唐意风静静地看着她,光笑,不说话。

    给人补课这种浪费时间还不一定有成就感的事,他以前从来没干过,但说不上为什么,帮江浮的话,他不想拒绝,还有点想上赶着。

    大概是疯了吧!

    那时,回家的路上,两边都是摇曳的树叶、矮旧的房屋、有些年头被粉尘覆盖的广告路牌,她甩着校服袖子,风吹起了她脸颊两边的头发,她忽然回头笑着说:“表哥,我以你为荣!”

    这城市,若不是那华灯映照,河山千里不管怎么波澜壮阔在黑夜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他也不会看到面前,眼中闪耀着光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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