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战争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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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杰尼索夫还在讲述,库图佐夫问那个将领道。

    “已经准备好了吗?”

    “勋座大人,准备好了。”将军说。库图佐夫摇摇头,仿佛说:“一个人怎么能办完这么多事。”然后他继续听杰尼索夫讲述。

    “我用军官高尚而诚实的誓言向您保证,”杰尼索夫,“我准能切断拿破仑的交通线。”

    “基里尔·安德烈耶维奇·杰尼索夫,军需总监是你什么人?”库图佐夫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是家叔,勋座大人。”

    “噢,我们是老朋友了,”库图佐夫挺高兴地说。“好的,好的,亲爱的,你就留在总部吧,咱们明天再谈谈。”他向杰尼索夫点了点头,就转身伸手去拿科诺夫尼岑交的文件。

    “是不是请勋座大人到屋里去?”执勤的将军用不满的语声说,“要审查几份计划和签署一些文件。”从门口走出一个副官报告说,室内一切都准备停妥。但是,看样子库图佐夫办完事再回屋里去。他皱皱眉头……

    “不,亲爱的,吩咐把桌子搬来,我就在这儿审阅文件。”他说。“你先别走。”他转向安德烈公爵说。安德烈公爵于是站在台阶上听那个执勤的将官作报告。

    这时,安德烈公爵听见门里有女人的低语声和绸衣的窸窣声。他向那边看了几眼,看见门里有一个穿粉红衣裳,包上雪青色丝绸头巾,丰满、红润的美丽,她捧着一个盘子,显然在等总司令进去。库图佐夫的副官低声对安德烈公爵解释道:这是女房东、牧师的老婆,她要向勋座大人献盐和面包1。她丈夫在教堂用十字架欢迎过勋座大人,她在家中……“她很漂亮。”那个副官面露微笑补充一句。库图佐夫听到这些话,回头看了看。库图佐夫在听执勤的将官的报告(报告的主要问题是对察列沃—扎伊米希阵地的抨击。),正如他听杰尼索夫的陈述和七年前在奥斯特利茨军事会议上听那些争论一样,他之所以听,只是因为他长着两只耳朵,不得不听,尽管他的一只耳朵里还塞着一小段海船的缆索2;不过显而易见,那个执勤的将军对他所能说的话,不仅没有一点可以使他吃惊或引起他的兴趣,而且他事前全知道他要说的话,他之所以听完这一切,只是因为不得不听完,正如不得不听完那像念经似的祈祷文一样。杰尼索夫说得头头是道,很有头脑,执勤的将官的话就更头头是道,更有头脑,但是显而易见,库图佐夫轻视聪明才智,他知道另外一种可以解决问题的东西——那是与聪明才智毫无关联的东西。安德烈公爵悉心观察总司令的面部表情,他所能看到的他脸上唯一的表情就是愁闷及对门里那个女人的低语的好奇以及遵守礼节的心意。显然,库图佐夫轻视聪明才智,甚至轻视杰尼索夫的爱国热情,但他的蔑视并不是由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感情(因为他极力不显露这些天赋),而是由于别的缘故。他蔑视这一切,是因为他的高龄和丰富的生活经验。对那个报告库图佐夫只作了一个关于军队在战场上抢劫一事的指示。报告结束时,执勤的将官呈上一份因士兵割青燕麦,地主要求各军长官追偿损失的文件,并请勋座大人在上面签字。

    听了这件事,库图佐夫咂咂嘴,摇了摇头。

    1风俗,对新来的客人,献面包和盐表示欢迎。

    2旧习,认为这样可以治牙痛。

    “扔进炉子里……投进火里去!我索兴给你说吧,亲爱的,”他说,“把所有这些东西都扔进火里去。庄稼,让他们尽管割吧;木材,让他们尽管烧吧。我不发任何命令允许这样做,但也不禁止,可是我不能赔偿,非这样不行。既然劈木头,难免木片飞。”他又看了那个文件。“哦,德国式的精细!”他摇摇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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