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埋伏在屋脊墙角后的,武功也绝不比他们差,已全都可以算是一流高手。 能够用这么多高手做警卫的人还不多,鹰眼老七本来的确没有这样的排场。 在远处巡弋的骑士们,忽然有一个打马驰来,墙角后也立刻有个黑衣人迎了上去。 骑士立刻翻身下马,打躬请安。 他身上穿着虽是七品服色,看见这黑衣人态度却很恭敬,就像是见到了顶头上司。 小玉道:“看来不但他的气派大,他的属下气派也不小。” 沙曼道:“这些黑衣人绝不是十二连环坞的属下。”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 沙曼道:“我听说过十二连环坞,虽然不能算是个盗窟,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陆小凤道:“难道你认为这些穿黑衣服的朋友都是好人?”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些人绝不是十二连环坞的属下,十二连环坞从来不跟官府打交道的。 可是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很想找个人来斗斗嘴。 这种法子对于稳定他的情绪,通常都很有效。 沙曼却不理他了。 陆小凤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怎么忽然变成哑巴了?” 沙曼故意板着脸,道:“你要我说什么?” 陆小凤又捏捏她的脸,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看出了他们是什么人。” 沙曼道:“他们当然都不是好人。”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是好人?” 沙曼道:“因为你说的。” 陆小凤道:“我说的话你都听?” 沙曼道:“我不听你的话,听谁的话?” 陆小凤笑了,忽然搂住她的腰,在她嘴上亲了亲,沙曼再想板起脸已不行了。 她整个人都已软在他怀里。 小玉叹了口气,道:“你们帮帮忙好不好?就算要亲热,至少也该分分时候,看看地方。” 沙曼道:“你若看着难受,我也可以让他亲亲你。” 陆小凤笑道:“只可惜我的嘴现在没有空。” 他们的嘴的确都忙得很,那边两个人的嘴也没有闲着。 穿着七品服色、全身甲胄鲜明的武官,一直都在躬着身,和那黑衣人说着话,说的声音很低,脸上的表情严肃而恭谨,仿佛正在报告一件极机密的军情。 那黑衣人却好像已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已经在挥手要他走。 沙曼压低声音,道:“这个人一定是‘天龙南宗’的弟子。” 陆小凤道:“你看得出?” 沙曼道:“天龙南宗的轻功身法很特别,刚才对付老狐狸的两个人,用的擒拿法也是天龙南宗的独门手法,所以我才说他们绝不是十二连环坞属下。” 这次陆小凤没开口,小玉却问道:“为什么?” 沙曼道:“天龙南宗的大师兄是个天阉,所以就索性净身入宫做了太监,近年来据说很有权,就将他的师弟们都引进宫去,所以天龙南宗的门下,十个中倒有九个是大内侍卫。” 小玉道:“所以连这些武官们看见他们都得低下头?” 沙曼道:“就算再大一点的官,看见他们都得低头的。” 小玉道:“可是大内的侍卫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怎么会跟着鹰眼老七?” 沙曼故意气她:“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 小玉眨了眨眼,道:“曼姑娘若是真的叫我去,我就去。” 她没有去。 因为那一直低着头的武官,头忽然抬了起来,那一直趾高气扬的黑衣人却倒了下去。 陆小凤仿佛看见那武官手里刀光一闪,刺入了黑衣人的腰。 黑衣人身子立刻软了,那武官又托住了他,往狐狸窝那边走,脸上在赔着笑,嘴里还在说着话,可惜黑衣人却已听不见了。 从陆小凤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腰上软胁下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 这地方正是人身上致命的要害,这一刀出手狠毒而准确。 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官,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刀?为什么要刺杀大内的侍卫? 这狐狸窝里究竟有些什么人、什么秘密? 03 陆小凤的手已放松了沙曼。 小玉也没有再看他们。 此刻在他们眼前发生的事不但紧张刺激,而且很神秘,他们已完全被吸引。 现在,那武官几乎已快进到狐狸窝的后门,另外的骑士也开始悄悄地策着马走过来。 墙角后又闪出个黑衣人,武官正在向他招呼,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话。 黑衣人立刻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武官手里忽然又有刀光一闪,又刺入了这人的腰。 这一刀出手更准更快,黑衣人连哼都没有哼就倒了下去。 看来这七品武官不但是个武功高手,杀人的经验似极丰富。 可是这里已到了禁区,四周埋伏的暗卡都已被惊动。 十来个装束打扮完全一样的黑衣人都已现了身,亮出了兵刃。 远处的骑士也挥鞭打马,冲了过来,前面的一排人,使的是大枪长戟,骑术精纯,显然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 后面的一排人用的却是江湖常见的短兵刃,有的还亮出了腰际的暗器囊。 那武官已将黑衣人的尸身用力抡了出去,厉声道:“我们是奉王爷之命拿人的,若有人敢抗命,一律格杀勿论。” 黑衣人中也有人厉声道:“我们才是王府的侍卫,你们算什么东西?”两句话说完,战马已冲了过来,前面的一排人长枪大戟飞舞,声势十足惊人,后面的一排骑士却忽然从马鞍上飞身而起,找机会要冲进狐狸窝去,一个个轻功都不弱,出手的暗器更狠毒。“天龙南宗”也正是以轻功和暗器知名的,双方针锋相对,出手也绝不留情。 陆小凤看傻了,他实在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已看出了另外一件事——天龙南宗门下弟子的武功,并没有江湖传说中那么高明,那些穿着七品官服色的骑士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已倒下五六个,狐狸窝的窗户已被撞碎了三四扇,已经有七八个人闯了进去。 刚才在一瞬间就已手刃了两个黑衣人的武官,现在又杀了两个。 第一个闯进去的就是他。 看到了这个人杀人,陆小凤就想起了他家里的厨子。 他小时候常常溜到厨房去,看那个厨子削黄瓜、切白菜。 这个人杀人,就好像那个厨子斩瓜切菜一样。 他的刀绝不会落空的。 ——屋子里究竟有些什么人? 至少有老狐狸和鹰眼老七,陆小凤总不能不承认他们是他的朋友。 ——朋友,多可爱的两字,一个人能不能没有朋友? 不能。 ——一个人能不能看着朋友像黄瓜白菜一样被砍断? 不能。 ——一个人能不能在听见朋友的惨呼声时装作听不见? 不能。 至少陆小凤不能。 他已经听见了老狐狸的惨呼声。 那是种很奇怪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小女孩被人强奸时发出来的一样。 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子。 陆小凤很想装作听不见,可是他不能。 沙曼看着他,忽然问道:“老狐狸是不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道:“不是。” 沙曼道:“你想不想去救他?” 陆小凤道:“不想。” 他真的不想,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对付那绝不是真武官的武官。 可是他的人已冲了出去。 如果你心里有痛苦,喝醉了是不是就会忘记? 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清醒后更痛苦。 ——所以喝醉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绝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要醉? 我不知道。 一个人为什么总是常常要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 我不知道。 屋子里的情况很惨,本来那些趾高气扬的黑衣人,现在大多数已倒了下去,有的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有的死鱼般挂在窗棂上。武官们的刀锋上都有血。 三柄带血的刀锋架住了老狐狸的脖子,另外四柄逼住了鹰眼老七的咽喉,他们看见陆小凤冲进来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天降的救星,武官们看着他冲进来,却像是在看着只自投罗网的笨鸟。 只有陆小凤心里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一个既不能算太好,也不能算太坏的人,有时很聪明,有时很笨,有时很冲动,有时很冷静。 一进了这屋子,他就忽然变得很冷静,因为他毕竟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 陆小凤先替自己留了条路——救不了别人时,只有先救自己。 武官们冷眼看着他。 他在笑,客客气气地拱着手笑道:“各位劳师动众,远道而来,为的就是来抓这两个人的?” 没有人回答,没有反应。 陆小凤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还是没有人回答,没有反应。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就像狂醉后的第二天早上又被人在胃上踢了一脚。 倒在血泊中的人忽然已站起来,挂在窗棂上的死鱼忽然又变得生龙活虎。 陆小凤变成了条鱼,一条网中鱼。 鱼在落入网中时,会挣扎、会摆动,想冲出网去。 陆小凤不是鱼。 所以他一动也没有动。 ——只要动一下,架在他胸膛和咽喉上的七把刀就会要去他的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