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凭空扔下一个惊雷,成功把后头跟着的几个人都吓懵了。 阚局...... 下地? 跟着的人忙上前一步,咽了口唾沫,“阚局,这......待会儿要下雨了,万一您淋着雨,就不好了。要不,您和这位小公子先移步到屋里,我们来吧?” 他还是头一回见着寇秋,之前只从同伴的口里听说过。见阚峻都要为了这孩子亲自下去收庄稼了,用词也客气了些,文绉绉的。 男人眉头仍然没有松开,并无接受的意思。 他的衬衫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的手臂线条清晰,淡淡的青筋浮凸,带着丝毫不打折扣的成熟味道。他望了眼梗上的灰扑扑的少年,沉声道:“你回去。” 寇秋不走,“我就在这里。我也要干活的。” 男人抿了抿薄唇,说:“有人了。” 他向后看了一眼,有机灵的人立马反应过来,忙上前敲边鼓。 “是啊小朋友,你年纪小,这种活交给大人来干就好。” “你先回去歇着,我们这么多人,很快就收完了!” 寇秋仍然不动,决心相当大。 阚峻揉了揉额角,与他各退一步:“你在这看着,不下地。” 少年蹲在梗上,手里还拿着根草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听见这话,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同意了。 剩余几个跟着阚峻来的人都下了地。 旁边田里的村民看着这样气势足的官老爷居然开始干农活,心里多少有点稀罕,一面忙着手头上的活,一面不由得频频注视这边。查母被忘得一干二净,脸上青青红红,自己也觉得颜面无光,只能低下头,重新又拿起锄刀。 云聚得更紧,乌沉沉的,就在他们头顶上。风也大了起来,蜻蜓在田里乱飞一气,都预示着一场大的暴风雨。 阚峻没干过活儿。但手脚协调,动作利索,有个下属给他做示范,他也能像模像样地跟上步伐,只是衬衫西裤在这黄土地上,到底有些扎眼。草叶扎人,下属两次三番劝他上去,他都只是淡淡摇头。 也就没人再劝了。 第一大颗雨珠砸下来时,恰巧落在了寇秋的手臂上。 他望着小臂上那一小滩水渍,刚要起身下去帮忙,男人却蓦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意思相当明显。 寇秋只好仍然蹲在原处,眼巴巴望着,瞧着几个人加快了忙碌的速度。 转眼间,几个筐子里就都满了,沉甸甸地被拎上来。男人也不是平常时严肃成熟的模样,皮鞋上沾满了湿润的黄泥。他踩在泥地里,神色倒是十分平静,拎着筐也像是拎着什么高级物品。 所有人都在匆匆忙忙淋着雨往屋里跑,阚峻却没慌,只从下属的手里接过黑色的大伞,先把寇秋兜头罩住了。 雨珠噼里啪啦向下溅落,他伸手,将寇秋向身旁拉了拉。 “走?” “嗯。” 方家的地,离方扬的住处并不远。几个人刚进到屋里,外头的雷就轰隆隆打起来,天色也暗了。寇秋摸索着把灯打开,把一行人往里让,“请坐吧。” 下属瞧着这里头的陈设,半晌才有人干巴巴说:“坐......哪儿?” 片刻后,寇秋从角落里搬过来了几个塑料凳子,身高个个都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委委屈屈缩在儿童塑料凳子上,活像是受了虐待。 阚峻在看这屋子。 房屋是土屋,墙壁粗糙,也没有粉刷,又阴又暗,哪怕把布帘子全都拉开也透不进多少光。只有在一面上贴了方扬这些年来得的奖状,大大小小,约莫贴了整整半面墙。 有人不禁说:“小弟弟,你这可真像是人家奖状陈列室啊!” 什么奖项都有,从作文竞赛到三好学生,无一不在彰显着一件事。 这是个标准的好学生。 寇秋笑笑,去给他们倒水。 床上的方爷爷也醒了,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几人这才注意到那昏暗的地方还有个老人,阚峻率先站起了身,走近了。 “这是你爷爷。” “嗯,”寇秋拿着布巾给老人擦脸,天气热,他一天得帮老人擦身两遍,免得长褥疮,“爷爷,这位就是阚叔。” 方爷爷这会儿神智不清醒,浑浊的眼望也没望孙子,仍然牢牢盯着窗。 阚峻蹙了蹙眉。 “什么病?” “中风,”寇秋说,“不过原本的身体也不太好了。” 后头跟着的人都不免咋舌,瞧着老人身上衣服和床上的寝具都还干干净净的,望着寇秋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 年纪不大,家里没钱,还有个生病的老人。能这样耐心细致,不容易。 听这话,还是长年生病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孩子能沉得下心来,也的确是了不起。 阚峻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的眼睛望着这已经洗的快褪色的床单,再看了眼面前少年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忽然扭过了头。 刚才多少都淋了些雨,按理来说应当先洗个澡换衣服。只是他们如今匆匆过来,一件换洗衣服也没带,多少便有些为难,“阚局,您看?” 阚峻身姿笔挺,神色淡淡。 “夏天,没事。” “话也不是这么说!”下属急了,“您本来身体可就没全好呢,之前受了凉,连着拉了好几天的肚子,还感冒——” 寇秋一怔。 男人表情也变了,说:“小王。” 这话里就带着点警告意思了,下属顿时住了嘴,不敢再说。到头来,还是觉得不放心,“我去帮您先借两件干净衣服?” 寇秋的衣服,他们显然是不能穿的。正在踌躇,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时,查恭撑着伞站在外头,笑得很得体。 “方扬,”他冲着寇秋说,“我看你家几位客人刚才都淋了雨,正好我家里有我爸新买的衣服,都没穿过,要不先让几位客人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时机恰好,又无比贴心。下属心中一喜,忙说:“谢谢!” 与此同时,阚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必。” 几人一愣。 “......阚局?” “不必,”阚峻又重新将这两字重复了一遍,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手指夹着,抽出了一支烟,神色冷峻,“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他不穿,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换,只好苦笑着对站在门口的少年摇头。查恭脸色一白,随即又若无其事把笑意重新挂了回去,张嘴喊方扬,“出来下,我有几句话问你。” 寇秋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这是要问什么。这男人是从哪儿来的?什么职位?来干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左不过就是这些。 他没心思去当免费的百度,因此考虑也没考虑,立刻拒绝了,“不去。” 查恭脸上的笑彻底没了踪影,有些下不来台,咬着牙说:“方扬!” 阚峻吸了口烟,缓缓在阴暗的屋里吐了个灰白的烟圈。 他倒像是心情好了,坐在小塑料凳子上,指关节敲了敲面前的木桌桌面。 “他不去,”他抬起眼,望着查恭,“还有事?” 查恭还是头一回受到这种待遇。他是家里独子,万事遂意,从来没受过气,听着这几句话,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扭头就往外走。回到家,把装着那几套衣服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人家不要。” “怎么不要?”查母奇怪地扭头,“他们家哪儿有那几个能够穿的衣服!” “我怎么知道怎么不要?”查恭的声气也好不起来,“不仅不要,反而还赶我走。” 查母问:“那方扬说那人谁了没?” 查恭丧眉耷眼,“没问。”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