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①①-《枭起青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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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喜柔在心里说,没错。

    自己从没害过她,一次两次,都是那个女人出的手。

    对炎还山一家,她很客气不是吗?没拿他们做血囊,死过一次之后再回来,也没计较过她把自己推进浴缸触电的事——那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不给她惹麻烦地活着?为什么就不能学着乖点、不再撞南墙呢?

    炎拓这话,真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早些年的事?”

    炎拓说:“也不是不介意,花了很多时间去想。我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我妈第二次杀你,要是成功了,死的不就是你了吗?一半一半的事情,只能说,老天没偏着她吧。”

    “那你怎么看我?”

    炎拓沉默了一下:“生亲不如养亲,林姨,说句良心话,你养我这么多年,没亏待过我。”

    “那你妹妹呢,我抱走了你妹妹,你怎么想的?”

    炎拓笑了笑:“说实话吗?”

    “说实话。”

    炎拓:“说实话可能会显得有点无情,没看到日记之前,我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妹妹都不太确定。后来知道有,但我已经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从来没相处过,你要说有什么深厚的兄妹之情,纯粹骗人的。”

    “也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有好奇心,林姨你要是肯说,不妨告诉我。毕竟是亲人,她如果过得不好,我也能帮帮她。”

    林喜柔死死盯着炎拓的眼睛:“为什么把日记本藏得那么隐秘、怕人发现?”

    一直在边上旁听的熊黑没忍住:“林姐你这不多此一问吗?他要是天天放床头,你不膈应得慌啊?”

    林喜柔厉声吼了句:“你给我闭嘴!”

    熊黑自讨没趣,朝天翻了翻眼。

    炎拓吁了口气,示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就是怕这个,怕你知道了之后,心里有芥蒂。又怕你觉得我不该知道你早年的秘密……而且,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觉得不提、不问,对双方都好,所以,就那么放着了。”

    林喜柔没再问,低头看地上的那本日记本。

    难怪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这砖红色的封面眼熟:炎拓的母亲的确有记日记的习惯,有好几次,她在台灯下埋头疾书,而自己,哄着闹腾不安的小拓。

    过了会,她突然抛出另一个问题:“农场那次,我们审狗牙,你为什么一直在门口偷听?”

    原来是农场这事发了。

    炎拓觉得心里更踏实了:早些时候,他就觉得身边“埋太多雷”,也仔细梳理过,万一事发,要怎么说。

    他说:“我好奇啊,狗牙‘死’那么久,忽然间活蹦乱跳地又出现了,林姨你知道我多激动吗?我只见过熊哥手指头没了又长,没见过死人复活啊。你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外头听了——但我听也听得光明正大不是?我明知道有摄像头,没躲也没闪,当时我就想,拍到就拍到,反正我这种好奇心,从来没掩饰过。跟你说过,跟熊哥也说过。”

    熊黑不觉点了点头,正是炎拓的那次企图入伙的“剖白”,让他转了观感,觉得炎拓这人挺真实的。

    难得遇到一个知道内情、还能对地枭表示友好的人。

    可惜了,没法吸纳他,这样的人,不比狗牙或者李月英那种败类强多了?

    “那陈福和韩贯呢,他们出事,和你有关吗?”

    炎拓头皮一炸,险些变色,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表情转作疑惑:“陈福和韩贯?”

    顿了顿恍然:“就是熊哥看监控要找的同伴?”

    他苦笑:“林姨,这两人失踪了之后,熊哥跟我说要找,我才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的。你之前又没把他们介绍给我认识,我上哪认识他们啊。”

    林喜柔有些沉不住气:“那他们失踪之后不久,你为什么会开着吕现的车、在附近出现?”

    炎拓纳闷:“开吕现的车?”

    很快,他又“想”起来了,转头看熊黑:“这事熊哥知道。”

    熊黑茫然:“我?”

    “当时,我是在阿鹏那住着的,半夜熊哥送来个被枪撂倒的,还跟我说端了蒋百川的人,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心说既然事情了结了,那我也该走了呗,所以第二天借了吕现的车,想开回西安——熊哥要是不说,我兴许还多住几天呢。”

    熊黑也想起来了,说了句:“没错,是有这事。”

    “可我前一晚没睡好,再加上开吕现的车不习惯,路上直打盹,还险些撞上别人的车。我心说算了,这状态,开回西安够呛,就又折回去了。”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林喜柔:“林姨,我就说这趟回来你怪怪的,话里话外敲打我——你就为这些事啊?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你索性一次性问了完了,省得在心里头憋着。”

    林喜柔没吭声。

    她还真没别的什么好问的了。

    炎拓也不吭声,后背凉飕飕,怪不舒服,是冷汗浸透了的衬衫紧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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